北京治疗白癜风手术哪里最好 http://pf.39.net/bdfyy/bdfjc/150213/4579210.html编者按:他的文章犀利却又不失儒雅,有高度的同时充满人文情怀,读来每每让人动情。生活中的他谦逊、腼腆,与世无争,却曾经在报纸、杂志、电视节目上,与郭齐家、南怀瑾等儿童读经运动的倡导者展开辩论。他叫刘晓东,36岁就成为南京师范大学学前教育专业的博士生导师。他以儿童哲学为橹、儿童教育的近现代立场为旗,将我们带向学前教育的“彼岸世界”。他的研究丰富了中国学前教育研究的内容,影响了一届又一届年轻的学前教育研究者。人们一度认为,他的研究过于高深,他的呼喊离“地”太远,甚至质疑他在学前教育领域的贡献,但是,随着时间的推移,越来越多的人受他的影响,重新思考儿童的位置和教育的本质。刘晓东曾认为其迄今的学术路线是按照以下逻辑逐步展开的:儿童(童年)哲学研究→儿童教育哲学研究→儿童教育的近现代立场的体认和研究→中国儿童教育的省思与改造→中国传统文化的省思与改造。可见儿童研究是其学术研究的逻辑起点,也是其教育学独树一帜的秘密。因此,本刊就其儿童研究对刘晓东教授进行专访以飨读者。记者:您的儿童哲学研究受到教育学界、儿童文学界的
我读莫言笔下的苦难的童年和丰富的童年,有深深的共鸣。我的童年生活几乎是一样的,我同样见证过童年的苦难和童年的丰富。也许有人会说,这么苦涩的童年也值得你们深情回忆吗?这会不会就是“斯德哥尔摩综合征”?不是。不是童年给予我们苦难,是因为童年本身是那个时代的受难者。莫言从他的童年时的高密东北乡演绎出他的文学共和国,可见童年是多么了不起的资源。西方有人说“童年是人生的井”,不知有多少伟大的文学、艺术作品是由童年经验直接催生的。对于从事儿童研究的学者来说,研究者自己的童年对于他的研究也是不可或缺的。研究者的童年记忆和童年体验是他认识、理解、分析各种童年资料的前提和基础,同时也是其童年研究中灵感的重要来源。没有对自己童年的深刻感受和深度记忆,研究者就无法找到进入童年这个研究对象的门径。在写作《儿童精神哲学》期间,我的童年赋予我许多灵感和线索。那段时间,我能清晰记起童年的一些生活,一些场景、活动、人物、生灵、气味、白天黑夜、节气更替、春夏秋冬等等。在童年的回忆里,我与我曾经是的那个孩子又融会在一起,更确切地说,是我向我曾经是的那个孩子回归。更重要的是,我试图通过向那个孩子的回归而回到所有孩子中间,回到童年自身,深深潜入童年的深处。就这样,我不断重温童年,不断回归童年,不断拥抱和占有童年。与此同时,我能感觉到,童年也在拥抱和占有当下的我。就这样,童年依然在滋养现在的我,滋养我的心灵和生活。
记者:从年代初,您就开始研究儿童精神哲学。很多人可能不理解儿童跟哲学的关系。作为一门学科,儿童哲学研究的主要内容是什么?
刘晓东:
确实如你所言,许多人无法相信儿童能与哲学放在一起研究。其实中国有儿童哲学的悠久传统。例如,老子主张复归婴孩,孟子认为“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”,这些观点都属于所谓儿童哲学研究的范围,老子、孟子的这些主张对后世的哲学发展有深刻的影响,以致宋明时期出现了心学学派,尤其是出现了童心主义哲学(代表人物有罗汝芳、李贽等)。我眼中的儿童哲学,既包括中国童心主义的哲学,也包括受西方现代学术(哲学、心理学、教育学、生物学、人类学等)影响下的儿童哲学。在汉语世界,儿童哲学有三重涵义:儿童的哲学、儿童哲学培育和童年哲学。1.儿童的哲学所谓儿童的哲学,就是儿童的世界观念以及达成此世界观的方法论体系。广义的“儿童的哲学”也包括对儿童的世界观念以及达成此世界观的方法论体系的研究。儿童的哲学不只是以理性的方式把握世界,他还用感性、知性的方式,甚至还用本能的或无意识的方式来把握世界,例如涂鸦、想象、游戏、自发咏唱和舞蹈等等。童年只是过去的一种状态(荣格),儿童可与原始人相类比。现代学术用理性手段,通过对古代岩画、摩崖石刻等古代文化遗存的分析,了解原始人的生活,进而了解原始人对世界的把握。从这种思路出发,我以为儿童的哲学可包括儿童对世界的好奇、探究、阐释,也包括儿童的道德哲学,也包括儿童的艺术感受和艺术表现,也包括孩子对世界的童话般、神话般的体验和描述(儿童的文学、艺术、宗教,等等)。儿童不只是以通常的言语或语言来表达他的世界观念。意大利的教育家马拉古齐很了不起,他提出儿童有“一百种语言”来把握和描述世界。童年言说的大多数方式已被成人遗忘,但成人在自己的童年也是如鱼得水般地运用这“一百种语言”的。这就意味着儿童的哲学表达方式是非常丰富的。儿童的哲学可以说包括儿童的全部生活或全部儿童世界。这种“儿童的哲学”观念,对于儿童哲学培育(PhilosophyforChildren,有时简写为P4C)的更新换代至关重要,它可解决儿童哲学教育老版本面临的困境、责难和批评。2.儿童哲学培育汉语中最早的“儿童哲学”其实是指对美国人M.李普曼的“PhilosophyforChildren”的中译。PhilosophyforChildren是培养儿童哲学思维的一个课程计划。20世纪60年代,美国参与越战遭到不少公民的反对,支持与反对的双方就此进行了论战。哥伦比亚大学哲学系教授李普曼发现,论战暴露了许多大学生在推理能力上的不足。他认为等到进大学后再培养推理能力太迟了,儿童从很早开始就表现出抽象思维能力,因此让幼童早早地接触逻辑学将会发展他们的推理能力。于是他于年离开哥伦比亚大学,去了蒙太克莱州立学院,创办了“儿童哲学促进会”(InstitutefortheAdvancementofPhilosophyforChildren,IAPC),发起一场儿童哲学探究运动,20世纪90年代后扩展为一场全球运动。不过,这场运动目前受到一些著名学者的批评。我以为其主要问题是,这场儿童哲学探究运动从一开始,便将儿童的哲学局限在了抽象思维和语言表达方面。这就将“儿童的哲学”大大窄化了,甚至有成人化之虞。我在前面谈到过,儿童对世界的哲学把握的方式是非常丰富的,是不限于通常的语言的,是多途径多渠道的。马拉古奇在《其实有一百》(Noway.Thehundredisthere)这首诗中写道:儿童有一百种语言、一百双手、一百个念头、一百种思考、游戏、说话的方式,还有一百种倾听、惊奇和爱的方式,去探索去发现去发明去梦想。“儿童有一百种语言(这一百是一百个一百的一百),但被偷走了九十九种。”李普曼的儿童哲学探究运动其实是在抽象思维和语言表达方面用力,忽略了儿童有一百种语言和一百个世界。过去,我将P4C译成“儿童哲学思维训练”或“儿童哲学课程”,我现在觉得应当将P4C扩展而译为“儿童哲学培育”。关于这个问题,我会专门讨论,这里不再赘述。3.童年哲学童年哲学是对童年的基本看法和根本观点,也可说成是“儿童哲学”。这门学科现在已被视为与科学哲学、艺术哲学等哲学分支具有同样地位的学科。这门学科可以继承人类的儿童观念史,也可以开辟许多新学问,是门方兴未艾、前途广大的新学科。将来可能会成为人文学科中最重要的学科之一,甚至成为人文学科的中心学科。
记者:您认为儿童哲学作为一个学科会有一个怎样的未来?
刘晓东:
对儿童的发现,是现代教育理论体系的起点。是儿童的发现导致了儿童教育的现代立场和现代观念的诞生。儿童哲学研究可以帮助我们建设现代儿童观,这对于中国教育学的现代化,对于中国教育改革,具有重大意义。儿童是教育对象,因而是教育学研究的对象。但是,儿童研究的意义不应止步于教育学领域。儿童研究的影响可辐射入全部人文学科。自古以来,不少学者已经发现儿童或童年对人类生活和文化的重要影响。前面我们说过,中国有童心主义传统。老子的“复归于婴儿”,孟子的“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”,罗汝芳的“赤子”哲学,李贽的“童心”哲学……是中国童心主义或童心哲学的宝贵精神财富。西方也有童心哲学,比如《圣经》中提到的“那进入天国里的都是像小孩子那样的人”,安徒生《皇帝的新衣》中小孩拯救了成人社会,蒙台梭利对“儿童在重建世界中的作用”的发现等等,这些都是西方童心哲学的重要思想资源。童年是最重要的自然资源,因为它是人自身的自然。这种自然,莎士比亚通过哈姆雷特之口而喻之为“宇宙精华、万物灵长”。童年还是最大的人文资源,是人本真存在的状态。所有人文学科都是以人为根为本而生发出来的。孟子、罗汝芳等人均认为,以赤子之心为根基培而育之、扩而充之,便能生发美好的人文世界。一切自然科学、社会科学的发现者和建设者也是人自身,而“儿童是成人之父”。所以,对儿童或童年进行哲学研究,对于解开自然之谜、历史之谜,均具有重大意义。这也是我之所以认为“儿童哲学有可能成为人文学科的中心学科”的原因。研究儿童,就是为了认识儿童资源,挖掘儿童资源;研究儿童,就是为了解放儿童,解放和保护童年资源;研究儿童,不只是为了解放儿童,也是为了解放成人;研究儿童,是为了改良成人社会,为了让人类文明攀升更人性化的境界,从而拥有更美好的未来。?注:该访谈曾发表于《保育与教育》年第9期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#个上一篇下一篇